第19章_贡品男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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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  沧澜殿内,皇帝站在大敞的窗户前,任由初冬的寒风肆虐着他仍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。

  他抬起手,闻着指尖仍存留的丝丝血腥气,闭上眼睛。

  那时,他有几岁,他记不得了。那晚,他趁着安荣不注意,偷溜出来。跑了很久,他无意跑到了昭凰阁的院外。

  当时已经很晚,四下静悄悄的,只有阁楼里传出的喝骂和惨叫声,划破夜空,格外清晰。

  安荣找到小太子时,见那孩子似乎吓坏了,一直抖个不停,上前一把把他抱在怀里,轻声安慰着:“不怕,不怕,奴才带你回去。”

  安荣把小太子带回了凤栖宫,皇后轻声问道:“这么晚了,跑哪去了?”

  小孩吓得不轻,安荣犹豫了下,道:“回娘娘,太子方才……方才无意跑到昭凰阁,受了点惊吓,还望娘娘莫责怪。”

  皇后手一颤,毫无焦距的双眸顿时垂下,她说:“他可好?”

  安荣摇头,“娘娘,你知道的,陛下是如何对他的。”

  眼泪无声淌下,皇后点头,“是,我知道。安成给他用了针刑,也仅能让陛下满意个把个月而已。”

  安荣痛心疾首,道:“娘娘,你一定要想开,太子年纪还小,不能没了娘啊。若是娘娘和太子有什么意外,铭洲的罪就白受了。”

  皇后双手掩面,哭的无声,良久,才吸了吸气,道:“我知道,以他的性子,其实早就想去了。他就是为了我和敬儿,才这般苦苦支撑。师兄,求你了,想想办法,把他救出去吧。”

  安荣跺脚,“如果有办法,我岂会留在这里陪着你们母子,难道我看着他受罪会不难过么?”

  那会的小太子,望着自己双眼已盲的母亲和那个非常疼爱自己的内侍,心里有很多疑问。他们在说谁,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伤心?

  次日,小太子又趁人不注意,跑到昭凰阁。

  躲在角落里,小孩看到进进出出很多人,有太医院的医官,有提着药箱的童子,有端着各种药物的太监,还有拿出一堆染着斑驳血迹的衣服及被褥等物的宫女。

  等那群人都走光了,小孩终于进了这间雕梁画栋的阁楼。

  豪华的装饰并没有吸引小孩的目光,他直接上了三层。

  小孩好奇地走进了内室,没有了夜间惊悚的惨叫,他大着胆子,一点点接近床榻。

  虽然小孩的动作很轻,却还是惊动了床上虚弱的人。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,“你是小太子吧?呵呵,这么大了,真好。”

  太子很惊奇,问:“你认识我。”

  那人眨了下眼睛算作承认,“你还很小的时候,我也曾抱过你。哦,大概你不知道我是谁,呵呵,记住,我叫顾铭洲。凤落岐山,有子顾铭洲,要记住啊。”

  小孩不大明白,顾铭洲也不急,道:“你是偷跑出来的吧?快回去,出来久了,你娘会着急。”

  小孩脆生生地问:“你好像认识我娘哦?”

  顾铭洲叹气,“你太小,不懂,也不要去懂,心累。回去吧,别让你娘着急。”

  “呦,朕的皇儿亲自来看望,铭洲这么急着赶他走么?”不知何时,皇帝走了进来。

  小孩瑟缩了下,就被皇帝抱了起来,点了下小孩的鼻尖,皇帝问:“皇儿,顾叔叔在生病,需要静养,你母后没告诉你么?”

  顾铭洲大惊,担心皇帝吓到太子,努力想撑起身子,却是徒劳无果,只得放弃。喘息了一阵,才急急地道:“陛下,太子年纪小,不懂事,铭洲恳求陛下……”

  皇帝打断了顾铭洲的话,“诶,铭洲,朕和皇儿多日未见,怎会难为于他,你多虑了。看看,你身子不好,不要动,也不要着急,累着了,朕会心疼啊。”

  皇帝把太子放了下来,冲他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,问:“皇儿,你想知道他是谁对么?”

  小孩眼睛睁得大大,想了下,点头。

  皇帝面上露出邪肆的笑容,拉着太子的手,一步步走向床榻。

  顾铭洲见皇帝笑得诡异,大骇,“陛下,太子年幼,请不要吓他。陛下不满意,尽可惩罚铭洲便是。”

  皇帝领着太子行至宽大的床榻边,柔声道:“皇儿,你要记住你的顾叔叔啊,他活的可是着实辛苦呢。今天你好好看看他,一定要记住他的样子,记住他的一切,否则,将来,你顾叔叔即使去了,也是死不瞑目。”

  皇帝伸出手,伸向顾铭洲。

  太子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,却见床榻上的人面露惊恐,瞬间面色惨白如纸。

  “陛下,求你!”

  顾铭洲的喊叫没能阻止皇帝的动作,唰的一声,身上的薄被被皇帝揭去,扔在地上。

  “啊,父皇,我怕!”小孩尖叫着,一头撞到皇帝身上。

  顾铭洲见皇帝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,把眼睛缓缓闭上。他知道,他这一身的伤吓到那孩子了。被迫赤身暴露于自己一心要保护的孩子面前,使得那颗破碎的心,疼的令人抽搐、令人窒息。

  太子被吓跑了,小孩夺门而出的那一刻,皇帝疯狂的笑声自身后传出……

  安荣来了,看皇帝又陷入往事的回忆中,轻声呼唤:“陛下、陛下。”

  小皇帝啊了一声,见是安荣,揉揉眼睛,道:“那边没事了?”

  安荣点头,“这次是外伤,本无大碍,不过陛下方才一番……嗯,伤口裂了,出血较多,怕又要多多将养才可。”

  皇帝抚额不语,半晌才道:“那就让他养着吧,这人也就养伤时还算老实。嗯,对了,着人查查永寿宫那边,那么多侍卫,难道还拦不住一个女人?这女人今天出现的有些蹊跷,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她出来?”

  安荣一惊,道:“若真这样,永寿宫那边的人就必须撤换掉,不能留着祸患。”

  “准了,你自己去办就是。”皇帝觉得很头痛,真是麻烦。

  “陛下,你脸色不大好,要不要传太医看看?”

  “什么?”皇帝一愣,“有么,不觉得啊。”

  安荣退出沧澜殿,暗中,一人现身,先给安荣行礼,然后小声说了几句话。

  安荣听完,略作思索,也小声的嘱咐了几句,便把来人打发了。

  转过身,安荣看了看沧澜殿,又把目光移向昭凰阁。

  夜很静谧,昭凰阁里,灯火已经熄灭。

  三更已至,一人躲过宿卫昭凰阁暗卫的防守,悄然潜入阁楼。

  那人的轻功很好,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到了三层的外间,手一拂,小福便倒地人事不醒。

  进入里间,月光把那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,渐渐拉长。就见那人来到床边,轻轻抬起了手……

  22、风起云亦涌

  一人悄然潜入昭凰阁,在宽大木床前站定,他的手伸向昏睡中的人,手中是一个开了盖的小瓶。

  小瓶里散发的味道,令昏睡的人皱了皱眉,慢慢,醒转了过来。

  那人见贺兰骢醒了,便坐在床边,轻声道:“延平侯,你今日操之过急了。”

  贺兰骢看不太清楚来人面目,但从声音可以辩出,是上次那个宦官。

  “你?”不知该和这人说什么,他很犹豫,不知晓对方底细,岂能轻易付出信任。

  那人道:“家主受翼王所托,定会营救延平侯出去,还望延平侯多保重才是。”

  贺兰骢闻言,道:“你家主是哪位?”

  “事关重大,请延平侯原谅,属下不能相告。”

  想了下,贺兰骢又问:“你家主子不会白白帮忙,说吧,你们有什么条件。”

  那人轻笑,“延平侯果然是聪明人。”

  贺兰骢冷笑,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。

  那人道:“其实,家主想请延平侯在宫里,找两样东西。”

  “什么?”贺兰骢诧异,他能找什么东西?

  那人压低了声音,道:“一样是北苍的兵布图,另一样,就是北苍的龙脉宝库钥匙。”

  这两样东西,当真是非常重要。

  那人见贺兰骢不语,道:“此事,延平侯可再斟酌。家主已经知道延平侯在宫里的事情,甚是忧心。”

  贺兰骢苦笑,“如今我这样子,怕是帮不上你家主子。”

  那人道:“延平侯多虑了,其实,侯爷只需见机行事即可,切莫再和陛下硬碰硬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?”

  那人答道:“现在天子迷恋侯爷,这是大好的机会,侯爷抓住此等良机,还愁不能早日脱困么?”

  “你!”贺兰骢几乎吐血,这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,为了拿到那两样东西,为了离开这里,难道让我堂堂七尺男儿之躯,雌伏于敌国国君身下,谋得眷宠,以期早日脱困么。

  那人见他突然很激动,担心声音大了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和暗卫,拿手捂住他的嘴巴,道:“延平侯莫激动,此事不急,侯爷先以养伤为要,若有变动,属下会来找侯爷相商。”

  见那人离去,贺兰骢把头深深埋入床褥。

  翼王来寻自己,难道是干戈的原因么?然北苍这边,和翼王取得联系的人,显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主。

  贺兰骢想了很久,只觉头痛欲裂,被困在北苍皇宫实属无奈,但这莫名出现的人,绝不是简单人物。

  究竟是什么人在和翼王在合作,以他们如今要做的事,难道是要北苍易主么……

  刺眼的阳光照入室内,贺兰骢慢慢睁开双目,就见安荣已经来了,似乎在等着他醒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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