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_贡品男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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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  贺兰骢沉吟片刻,小声说,好。

  五日后,在即将准备出发前往龙首山的前一天晚上,贺兰骢和皇帝起了争执。

  事情是这样的,为了能让贺兰骢好好调理身体,皇帝今年春狩,不顾两宫贵妃的哀怨,令她们留守宫禁。出行的车驾安排上,为了让他可以舒适点,皇帝让他乘坐撵车,不料贺兰骢坚决反对。

  “在下闷了,想骑马。”

  “贺兰,朕骑马,把撵车给你乘坐,保证不烦你就是。”

  “不,在下只想骑马,难不成陛下怕我纵马跑了?”

  皇帝摇头,“唉,不是为了这个,朕是真担心你的身体。”

  贺兰骢一步也不退,冷冷地说道:“若是真担心,就让我开心着来。”

  关于骑马与乘撵车一事,最终皇帝让步,接下来,又有一件事,二人继续争执。

  “贺兰,如果你乘坐撵车,路人回避,那么你想穿什么衣服都可以。可你既然要骑马,你是朕的后宫之人,不宜抛头露面,那就一定要换装。”

  “已经穿着北苍服饰,我不能再退让。”

  皇帝这次语气也硬起来,“贺兰,骑马与乘车,只要你高兴,你自己选,可这衣服朕替你选。”啪啪,清脆的掌声响起。

  有几名小太监端着托盘进来,贺兰骢一看,紫金象牙冠,绛紫绣水纹下摆的缎袍,墨玉镶金腰带,黑绒高靴。

  “这是--”人一下怔住。

  皇帝坐下,端起茶碗,慢悠悠地道:“北苍武职侯爵的官服。当初你被抓来,朕就准备好了这套官服,希望有一天你能穿上。你在东林是延平侯,到了这里,还是延平侯。赵栋能给你的,朕一样可以给,只会比他多,不会比他少。”

  贺兰骢表情凝重起来,对皇帝道:“陛下圣明,确实如此。我主可以夺去贺兰冲杀疆场的机会,可以削了贺兰的兵权,最后还要把贺兰当做贡品献与敌国。可我主,厚待贺兰家几世,赵栋纵有不仁,却非不义。哪有陛下贤德圣明,侵吞他国,辱人臣子。”

  “你!”皇帝又惊又怒,茶碗重重摔在桌上,人也一下站起来。

  双拳在袖中死死攥住,看来这家伙今日身体该是没有不适,否则能如此精神奕奕地和朕斗嘴?有点怀念前些天贺兰骢的顺从,皇帝暗暗后悔。

  “骑马换衣,不换衣乘撵车,你自己选吧。只能二选其一,没的商量,朕也不能再退让。”真是反了,才宠了几天,就恃宠而骄起来。

  贺兰骢呆了呆,凛然气势一下全无,一咬牙,叫小贵帮他试穿那身官服。皇帝在一旁勾起嘴角,暗道,就知道你硬撑不了多久。等下,看今天朕怎么惩罚你?

  次日,贺兰骢极不情愿地换了那身绛紫色的官服,系好黑色的披风缎带,便跳上皇帝给他准备的御马逐云。又把披风扯了扯,这才把缰绳抓牢。手腕晃动中,那锁着双腕的链子,哗啦一响,顿时无声冷笑。

  皇帝知道他不痛快,却是不愿去了那条链子,仿佛只有这样锁着,他心里才踏实。

  仪仗已经先行,旌旗舞动,颇为壮观。后面跟着是禁军,再后面是侍卫,皇帝与贺兰骢齐头并行在中间,后面还是黑压压的禁军。前呼后拥,浩浩荡荡,直奔龙首山。

  46、龙首山涉猎一

  龙首山在北苍国都西北,距京城两百里,山峦起伏,不过山势不算高。山下溪水潺潺,大地已披新绿,一片葱茏之景。不知是何原因,这里明明地处京城西北,反倒比京城还暖和。

  猎场就在山脚下,春季本就是万物复苏,动物繁衍的季节,诸多冬日少见的山间小兽,此刻离开自己的巢穴,出来感受春天的温暖,繁衍后代。因此,这个季节,非常适宜狩猎。

  出了京城,没有皇宫那令人窒息的束缚,贺兰骢一路上尽展笑颜,只把个皇帝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
  到了龙首山,在行营休息一晚,次日,皇帝命禁军鸣响鹿笛,驱赶猎物。

  贺兰骢擎着雕弓,拿手拨动弓弦,目光不错,望向前边的山坡。

  皇帝笑道:“贺兰,和朕比试下么?”

  贺兰骢扭过头,不理皇帝,掉转马头,策马向另一边飞驰,却听后面传来皇帝一声唿哨,天子的坐骑火麒麟嘶鸣了一声,贺兰骢的坐骑逐云便调头回来,飞也一般驰向帝王。

  贺兰骢莫名其妙,不明白一路上都很听话的逐云,此刻怎么就不听主人的指挥了。这时,皇帝哈哈大笑。

  “贺兰,逐云和火麒麟是一对,都是西域马王,不过逐云是雌马,当然追着雄马喽!”一语道毕,皇帝还玩味地看看他,好像在说,所以你也和逐云一样,追着朕跑,又好像他脸上能开出花来,五彩斑斓的吸引人。

  而旁边,侍卫们却在窃窃偷笑,不时看看他。

  贺兰骢又羞又窘,顿时抽出一只雕翎箭,弓拉满月,箭指帝王。

  “贺兰公子快住手!”安荣大喊,这心也跟着提起来。

  皇帝丝毫不惧,面带微笑,“贺兰,你这箭是指着朕么?”

  贺兰骢渐渐凝眉,似在犹豫,终是松了弓弦,羽箭疾如流星,飞向皇帝。就见皇帝也不躲闪,只眯起眼睛,探究地望着眼前恨他入骨的人。

  侍卫纷纷钢刀出鞘,一下围了上来,贺兰骢也不慌,气定神闲坐在马上,目光向远处飘远。

  这时,安荣却喊了声:“都退下,贺兰公子并非弑君,而是救驾。放亮你们的眼睛,都看仔细了!”

  侍卫们一愣,齐齐往皇帝那边一看,不由暗中佩服。天子身后的树上,钉着一条三尺来长的红斑蛇,一箭射穿七寸,牢牢钉在树干上。

  “好箭法!”侍卫大喊着,无不啧啧称奇,贺兰骢的事情,侍卫们不是没听说,就知道这人是天子的贡品、俘虏、男宠,也是曾冲杀疆场的武将,到底多大本事,却不敢说。这人让皇帝整得生不如死,很长一段时间,他们都怀疑,东林的延平侯,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。今日一箭,不经意间,便露了一手,令这群平日里一向目中无人的家伙,乖乖把一堆疑问抛到九霄云外。

  贺兰骢懒得理他们,扬起马鞭,抽打逐云的马臀,马儿吃痛,顿时冲了出去。

  安荣想说什么,皇帝抬手制止,吩咐旁边侍卫跟上,吩咐小心伺候着。只要人没事,由着他怎么高兴怎么来。

  “陛下。”安荣还是觉得不妥,“刚才那一箭好险。”

  皇帝笑笑,“是很险。可朕赌的就是,贺兰不会杀朕。他的羁绊太多,而且,他现在还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,朕活着,比死了,对他要有利得多。”

  安荣拔出树干上的羽箭,叹笑:“把这贺兰公子囚于禁宫之中,还真是可惜了,如此人才,若是上阵杀敌,必是横扫千军。”

  皇帝扯了扯嘴角,“他还不是朕的手下败将么。”

  安荣摇头,“虽说制敌讲究不择手段,不过陛下的手段,也确实不大磊落。”

  皇帝嗤笑,“连你都说了,要制敌,就需不择手段,那可没人和朕说手段一定要光明。所以说嘛,怨不得朕玩阴的。”

  安荣叹息,强词夺理这毛病,皇帝何时可以改掉呢?

  鹿笛声声,受惊的小兽被驱赶至猎区中央。

  贺兰骢马不停蹄,引弓搭箭,箭发连珠。一身绛紫色的衣服,配上黑色的披风,显得人更加白皙俊逸,坐下宝马逐云毛色如雪,四蹄扬起,彰显西域马王的尊贵。

  皇帝把那绝代风华收进眼底,心中不由暗暗后悔没早生几年,和这人能显得更加般配。不过,如今这样,也不算太差。想到此处,皇帝又开始得意起来。

  催马赶到贺兰骢身边,挑眉道:“比试下如何?”

  贺兰骢不屑,自己搭箭,自顾瞄准自己的猎物。一箭离弦,未中猎物,半路被皇帝斜过来一箭撞偏,失了准头,落于尘埃。

  眉心紧蹙,贺兰骢知道皇帝有意挑衅,不理会他吧,想来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,可自己又实在没心思陪着他,正不知如何是好,有侍卫把贺兰骢的收获提了过来,让皇帝过目。

  猎物散发着山野的土膻气,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,贺兰骢被这种腥味熏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,有几天不曾呕吐的他,急急扭过头,一阵干呕。

  人是被皇帝强行“押”回行营的,一路上皇帝倒是嘘寒问暖地找话题,生怕把人惹恼了。

  躺在软榻上,贺兰骢倒是很安静,虽有点扫兴,不过他也真是累了,想着回来休息也好。

  这时,安成掀帘进来,贺兰骢一下警觉地坐起来。皇帝忙坐到他身边,一手轻抚他的后背,算是安慰。

  “怎么了?”皇帝沉声问,找朕不会选在贺兰不在的时候么。

  安成递过一只小盒子,“陛下,贺兰公子的药。”

  皇帝松口气,原来安成是送药来了。令他退下,皇帝把药取出,“贺兰,先吃药,再忍耐些时日,元常会把解药配出来。”

  贺兰骢漠然接过药丸,仰头吞下,“药吃完了,我想歇会了。”

  皇帝面色一暗,却未勉强,给他拉上被子盖好。

  安荣悄然走到皇帝身边,低声道:“杨林离开京城了。他的家眷昨日已经逃离,不过,有于海的人在跟着,陛下大可放心,他们跑不了。”

  终于要采取行动了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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